“秒沒”的消費券竟成“黃牛”生意經？
2025-01-09 新華網(wang) 點擊：次
天津發(fa)放(fang)餐(can)飲(yin)、文(wen)旅消費(fei)(fei)券(quan)，累計額度達1600萬元；海南三亞投入7450萬元開展消費(fei)(fei)券(quan)促消費(fei)(fei)活動；廣(guang)州陸(lu)續(xu)發(fa)放(fang)1億元“食在(zai)廣(guang)州”餐(can)飲(yin)消費(fei)(fei)券(quan)……近期，多地持續(xu)發(fa)放(fang)消費(fei)(fei)券(quan)，“真(zhen)金白(bai)銀”點燃消費(fei)(fei)熱情。
2024年12月31日(ri)，消(xiao)費(fei)者在海口(kou)國際免稅城(cheng)購物。新華社記者 郭程 攝
然而，“新(xin)華視點(dian)”記者(zhe)調查(cha)發現，一(yi)些緊俏的消費券被“黃(huang)牛”“截胡”，在網絡平臺上(shang)倒(dao)賣；還有一(yi)些“黃(huang)牛”勾結商(shang)家，利用消費券虛假(jia)消費，騙取補貼(tie)。
“秒沒”的消費券被誰搶了？
這段(duan)時間，上海市民王(wang)女士幾次(ci)搶消費券都(dou)未(wei)果。“為了搶券，不僅給手機裝(zhuang)了能精準到毫秒(miao)的‘懸(xuan)浮(fu)鬧鐘’，還借(jie)鑒網上經驗用(yong)筋(jin)膜槍‘機打(da)’點(dian)擊頁面，都(dou)沒(mei)搶到。”
社交平臺上，經常(chang)可(ke)見(jian)“搶不到券(quan)”“消費(fei)券(quan)去哪(na)里了”等吐(tu)槽帖(tie)。“剛(gang)開始(shi)發的幾輪(lun)還(huan)能(neng)搶到，現在真是(shi)‘秒(miao)沒’，掐點搶、多人同(tong)時(shi)搶，都沒用。”網(wang)友兔兔說(shuo)。
“XX消費券(quan)(quan)800減250，感興(xing)趣的私”“代(dai)搶X月X日消費券(quan)(quan)”……網絡(luo)平臺(tai)上(shang)，代(dai)搶和售賣消費券(quan)(quan)卻成了“黃牛(niu)”的生(sheng)意(yi)經。
記者聯系上一名“黃牛(niu)”，對方表示可以代搶(qiang)(qiang)某地(di)消費券。最近(jin)一期消費券分為滿(man)2000元(yuan)減(jian)200元(yuan)、滿(man)3000元(yuan)減(jian)500元(yuan)、滿(man)10000元(yuan)減(jian)1000元(yuan)、滿(man)20000元(yuan)減(jian)2000元(yuan)和滿(man)30000元(yuan)減(jian)3000元(yuan)五(wu)種面(mian)額(e)，根(gen)據面(mian)額(e)不同，“黃牛(niu)”收取代搶(qiang)(qiang)費90元(yuan)至220元(yuan)不等。“需要哪個面(mian)額(e)搶(qiang)(qiang)哪個，大額(e)券你們自己很難搶(qiang)(qiang)到。”
按照(zhao)“黃牛(niu)”要(yao)求，記者提供(gong)了領券平臺的個(ge)人賬號(hao)；一番討價(jia)還(huan)價(jia)后，以100元的價(jia)格由“黃牛(niu)”代搶(qiang)“滿10000元減1000元”面額的消費券。
發(fa)券當日，記(ji)者用其他賬號與“黃(huang)牛”同時(shi)搶(qiang)(qiang)券，發(fa)現“滿10000元(yuan)減1000元(yuan)”面(mian)額的消(xiao)費券剛(gang)點(dian)進去(qu)就顯示(shi)已搶(qiang)(qiang)光；然(ran)而“黃(huang)牛”卻(que)搶(qiang)(qiang)到了(le)。“黃(huang)牛”還向記(ji)者展示(shi)已搶(qiang)(qiang)到的多張更大(da)面(mian)額的消(xiao)費券。
通(tong)過(guo)“黃牛”搶到(dao)的消(xiao)費券(quan)能(neng)正常(chang)使用嗎？
記者(zhe)在多(duo)地嘗試后發現，盡(jin)管核驗方式有所不同，但基本(ben)順(shun)利無(wu)阻(zu)。比(bi)如，“黃(huang)牛(niu)”通(tong)過記者(zhe)賬號代搶(qiang)的消費(fei)(fei)券(quan)，記者(zhe)可以直接驗券(quan)；“黃(huang)牛(niu)”自行搶(qiang)購的消費(fei)(fei)券(quan)，記者(zhe)核驗時(shi)只需出示其發來的手機截屏頁面，或將商家支付(fu)碼(ma)拍攝給“黃(huang)牛(niu)”；如需人臉識(shi)別，“黃(huang)牛(niu)”則與記者(zhe)視頻通(tong)話(hua)進行驗證。
近期(qi)，多地(di)商(shang)務、市(shi)場(chang)監(jian)管、公安等(deng)部門已采取措施，打擊(ji)“黃牛(niu)(niu)”哄搶(qiang)倒賣消費券現象。上海警方破獲(huo)兩起涉消費券違法(fa)犯罪(zui)案(an)，抓獲(huo)的(de)(de)18名(ming)犯罪(zui)嫌疑人(ren)中，多名(ming)是搶(qiang)券“黃牛(niu)(niu)”。四川等(deng)地(di)有關部門表示，將持續(xu)加強對消費券發放的(de)(de)監(jian)管，嚴厲(li)打擊(ji)“黃牛(niu)(niu)”搶(qiang)券等(deng)不法(fa)行為。
揭秘“黃牛”搶券手法
記者詢問一名“黃牛”，為(wei)何(he)他(ta)能搶到而自己搶不到？對(dui)方回復：“用了技術。”
多地(di)民警介紹，“黃牛(niu)”搶(qiang)券，有的是(shi)人工搶(qiang)，有的是(shi)使用(yong)外掛軟(ruan)件(jian)。“比如，軟(ruan)件(jian)能提前定(ding)時、自動搶(qiang)單(dan)；可以模擬搶(qiang)單(dan)指令，進行(xing)更密集(ji)的請求；還能繞過驗證碼、平臺(tai)的防御(yu)系統，直(zhi)接提交數據到(dao)后臺(tai)。”一位基(ji)層民警說。
業務(wu)安全公司頂象(xiang)的(de)反欺詐(zha)專家(jia)肖云（化(hua)名）告(gao)訴記(ji)者，“黃(huang)牛(niu)”拼的(de)是速(su)度(du)。外掛軟件(jian)的(de)運行速(su)度(du)遠快于(yu)人(ren)工，有些“黃(huang)牛(niu)”可以通過一(yi)臺電(dian)腦，同(tong)時操(cao)控幾十(shi)臺甚至成(cheng)百上千(qian)臺設備進行搶券(quan)，成(cheng)功率自然更高。
記者注意到，為(wei)實現精準發放(fang)消費(fei)(fei)券(quan)，多(duo)地(di)(di)要(yao)求僅限定位(wei)在當地(di)(di)的(de)(de)消費(fei)(fei)者領取；然而，一些IP地(di)(di)址在異地(di)(di)的(de)(de)“黃牛”卻能照領不(bu)誤，二手平(ping)臺上(shang)也出現了不(bu)少(shao)外地(di)(di)IP銷售本地(di)(di)消費(fei)(fei)券(quan)的(de)(de)怪現象。
肖云解釋稱，一些“黃牛(niu)”借(jie)助軟件模擬IP地址(zhi)、修改(gai)GPS定(ding)位后實施(shi)搶券。“網上改(gai)定(ding)位的(de)軟件很多(duo)，便(bian)宜(yi)的(de)就十(shi)幾塊錢，技(ji)術門檻不高。”
據了解，上海警方(fang)近期抓獲的消費券(quan)“黃牛(niu)”，正是通過軟件改(gai)(gai)變(bian)手機定位(wei)實施搶券(quan)。多地(di)此前破獲的相(xiang)關案(an)件中，“黃牛(niu)”同樣(yang)利用軟件修改(gai)(gai)定位(wei)，大量領取消費券(quan)。
記者調查(cha)發現，一些“黃牛”還會(hui)與商(shang)家勾結，搶到大量消費券后，通過(guo)虛假消費套取補(bu)貼。
近日，上海警方(fang)破(po)獲(huo)的涉消費(fei)券(quan)違法犯罪案件中，某餐(can)飲(yin)店老板郭某伙(huo)同(tong)門店店長(chang)劉(liu)某，指使犯罪嫌疑人(ren)(ren)胡某通(tong)過網上發(fa)布收(shou)購(gou)消費(fei)券(quan)信息、教唆他人(ren)(ren)修改IP地址異地搶券(quan)等方(fang)式，收(shou)購(gou)了大量(liang)餐(can)飲(yin)消費(fei)券(quan)，并虛構交易(yi)騙取(qu)消費(fei)補貼。
中國裁判文書(shu)網(wang)顯示，近(jin)年來，浙江(jiang)、山東、山西、河南等多地查(cha)獲類似案件。2023年初，福建南安(an)的洪某(mou)通過(guo)微信(xin)組織(zhi)他人(ren)以改變定位等方式大量領取消(xiao)費券(quan)，并(bing)與(yu)參與(yu)活(huo)動商家的經營者(zhe)熊某(mou)共謀，在后(hou)者(zhe)店內虛假交易使用消(xiao)費券(quan)202張，騙(pian)取補貼20200元。
讓消費券真正惠及老百姓
中國(guo)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(jiao)授許光建表示，發放消(xiao)費(fei)券的目的是惠及民眾(zhong)、提振(zhen)消(xiao)費(fei)。消(xiao)費(fei)券被(bei)用于投機牟利，不僅破壞市(shi)場(chang)秩(zhi)序，導致政(zheng)策效果打(da)折(zhe)扣，更(geng)給(gei)政(zheng)府和(he)消(xiao)費(fei)者(zhe)造成(cheng)經濟損失。
受訪專(zhuan)家表示(shi)，應加(jia)大對“黃牛(niu)”倒賣消費券、套(tao)現等行為的打擊力度，通過法律手段嚴加(jia)懲(cheng)處，提高違(wei)法成本。
北京嘉維律(lv)師(shi)事(shi)務所律(lv)師(shi)趙占領說：“倒賣消費(fei)券，涉嫌騙(pian)取公共財物。如果(guo)金額較大，擾亂了市場秩序，情節嚴重的(de)可能(neng)構(gou)成非(fei)法經(jing)營罪。”他強調，利用(yong)消費(fei)券騙(pian)取政府補貼，還會構(gou)成詐騙(pian)罪，受到刑事(shi)處罰。
多(duo)位(wei)專(zhuan)家表示，應加(jia)強(qiang)對消(xiao)費(fei)券(quan)發(fa)放、使(shi)(shi)用(yong)(yong)的全流程監管，進(jin)一步完善消(xiao)費(fei)券(quan)領取和使(shi)(shi)用(yong)(yong)規(gui)則(ze)、加(jia)強(qiang)對領券(quan)用(yong)(yong)戶的身份審(shen)核；明確用(yong)(yong)券(quan)時(shi)需進(jin)行(xing)(xing)身份驗證等要(yao)求，杜絕隔空(kong)刷(shua)碼(ma)等行(xing)(xing)為，對違規(gui)商戶進(jin)行(xing)(xing)處罰并(bing)建立“黑(hei)名單”制度；建立消(xiao)費(fei)券(quan)使(shi)(shi)用(yong)(yong)追溯機制，確保(bao)全流程公平(ping)、透明、可(ke)回溯。
針對“黃(huang)牛”團伙犯罪(zui)手法越來越隱蔽的(de)問題(ti)，多位(wei)基層民(min)警建議，通(tong)過強制刷新IP地(di)址等(deng)方式，防范(fan)“黃(huang)牛”通(tong)過軟件改(gai)變(bian)手機定位(wei)實施搶券；通(tong)過大(da)數據監(jian)測異常交易、跟蹤排查(cha)商家核(he)驗(yan)等(deng)，及(ji)時跟進(jin)處置(zhi)。
“發放(fang)消(xiao)費(fei)(fei)券(quan)的(de)平臺(tai)要不(bu)斷改進技術(shu)監測和風(feng)險防控手段，防堵漏洞(dong)，不(bu)給‘黃牛’可乘(cheng)之機。”許(xu)光(guang)建說，還要加強法(fa)治宣(xuan)傳，督(du)促商家(jia)誠信經營(ying)，提示消(xiao)費(fei)(fei)者保護個人隱私，不(bu)參與轉賣消(xiao)費(fei)(fei)券(quan)；多(duo)方共同(tong)努力，讓(rang)消(xiao)費(fei)(fei)券(quan)真正惠及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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